北宋年间,泰山脚下的枣树杈子村,出过这样一桩奇事。
这日傍晚,村中的房奶奶,从自家厨房出来,下石头台阶时不慎跌了一跤,摔到了脑袋,当时就咽了气。她儿子房石头忙请郎中来瞧看,确定人已过世、回天乏术后,晚辈们恸哭了一场,布置了灵堂,将遗体停放在棺材中,准备次日发丧吊唁。
天麻麻亮时,棺材里的房奶奶突然长叹一声,一下子坐了起来。正在守灵的房石头吓了一跳。不过,毕竟是自己的亲娘,他瞬间已镇静下来,抢步来到未扣盖的棺材前,把母亲抱了出来,兴奋地叫唤着:“娘,你醒了?太好了,你活了!可吓死我了!”
但大伙儿很快便察觉了异样:房奶奶活是活了,不过举手投足、音容笑貌全变了,变成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。有人悄悄嘀咕了声:“怎么老人家变得这么像裘奶奶了?”
裘奶奶是村中的另一个老太太,是三个月前去世的。这句嘀咕提醒了大家,他们观察比对,发觉果然不假,房奶奶就像是被裘奶奶附了体。
房奶奶也听到了这句嘀咕,她把眼一瞪,不愿意了:“啥叫像?我就是裘奶奶!因为我那身体早已下葬,腐烂变质没法用了,我才借房奶奶的身体来一用。”
“裘奶奶”说,三个月前,她在家中咽气后,魂魄被牛头马面带下地狱,跪在阎王殿前。阎王爷端坐在大堂的龙书案后,翻看裘奶奶的生死簿,大怒,对牛头马面训斥道:“每个人都有他的福禄寿,这老太太命中还有200两银子未曾受用,寿限也不到,怎么就将她拘来了?”牛头马面这才晓得拘错人了,磕头认错求饶。阎王爷命他们将功补过,帮老太太还阳。在他们帮助下,裘奶奶的魂魄才附上了房奶奶的遗体。
“裘奶奶”的叙述,房石头是将信将疑,尤其是她命中注定还有200两银子的细节,他决不相信。那时的200两银子,相当于现在的30多万元人民币,算是笔巨款了。“裘奶奶”一介老妇,穷了一辈子,文不能提笔,武不能挑担,她上哪淘换这么些银子去?
这时,已有腿快者,将裘奶奶的儿子裘铁蛋和媳妇缪氏喊来了。“裘奶奶”一见儿子和媳妇,顿时流下泪来,激动得紧走两步,要拥抱铁蛋。缪氏心眼子多,心说:谁知道你们玩的什么鬼花活!让老太太冒充是我婆婆借尸还魂,好甩包袱,让我们给她养老送终?哼!美得你们。她一步挡在了丈夫身前,拦住了“裘奶奶”,阴阳怪气地说:“房奶奶,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讲哟!你没凭没据的,就说是我婆婆还魂,不管别人信不信,我反正是不信。”
俗话说:鱼找鱼虾找虾,乌龟找王八。裘铁蛋两口子对老人不孝,在村里是出了名的。听媳妇这么讲,裘铁蛋当然跟她一个鼻孔出气。他说:“是啊是啊,你明明是房奶奶,怎么非说是我娘?我娘早埋到坟头子里面去了!”
一瞧这阵势,人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。“裘奶奶”见亲人不肯相认,气得直掉眼泪。还是房石头心善,他说:“不管老人家是谁,我都当她是我亲娘。娘,您就踏踏实实跟我过吧!”
数日后的一天清晨,一辆马拉的豪华轿子大车飞快地驶来,停在了房家门前。车夫掀开轿帘,一个阔公子先跳下车,然后转身从车上搀下一位老太爷来。来者是解姓父子,是县城有名的大户人家。在房家堂屋落座后,他们道明了来意。
几个月前,解老爷子忽觉吞咽困难,找名医诊治,确定是贲门癌(贲门是人食道和胃的接口部分)。虽经多方治疗,仍不见起色。就在昨天午夜,老爷子做了一个怪梦。他梦见他正在宅中闲坐,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,是个风度翩翩的白衣书生。他问对方是什么人,白衣书生鞠躬施礼道:“我是你的贲门癌!要想我离开你,只有裘奶奶能救你!”之后告诉了他地址,又瞬间消失了。解老爷子把梦境跟儿子一讲,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,他们天蒙蒙亮就出了门,赶奔而来。
这可真是太天方夜谭了,癌症居然能化身成一个白衣书生,潜入人的梦里。“裘奶奶”却没有大惊小怪,她详细询问了那个白衣书生的个头、模样、嗓音后,脱口而出:“难道是他?”
三年前,“裘奶奶”的小孙子办周岁酒,儿子买回一只白羊,系在院里树下,准备宰杀宴客。黄昏时分,她去院角上厕所,恍惚间看见树下卧着的是个白衣书生,正在啜泣。她晃晃头,定睛再瞧,那分明是只白羊,哪来的书生?但她心里这个疙瘩可就结下了。一想到自己的小孙子周岁宴,要杀的羊却现了人形,她心里就别扭到不行。次日,她掏钱另买了头黑羊回来,宴客时杀了黑羊,白羊则被她精心饲养了起来。20多天后,凌晨时分,她正在睡觉,忽觉床前站着个白衣书生,对她深深施礼道:“老人家,我是个修炼有成的狐仙,因为得罪了泰山神,神灵要捉拿我。我不得已,只好钻进一只白羊体内躲藏。但由于我道行不够,要30天后才能脱离羊身。这节骨眼上,您儿子买下了这只白羊,要杀了办席。如果此羊被杀,我也得跟着死。幸亏您老人家大慈大悲,没杀白羊,救了我一命。现在,我可以脱离羊身了,特来向您道别。大恩大德,容日后再报!”说完一晃就不见了。
想到这里,“裘奶奶”盯着解老爷子胸腹间贲门的位置,试探地说:“白衣书生,是你吗?如果是你的话,你离开这位老人家吧,让他的癌症好了吧。”
话音刚落,解老爷子一翻白眼,僵在了太师椅上,浑身上下浓烟滚滚,大汗蒸腾。众人正惊惶间,已汗收烟消,解老爷子霍地站了起来,手在胸腹间用力摩挲着,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口水,兴奋地嚷着:“好了!太舒服了!鼓包没有了!食道里的异物感也没有了!有精神了!肚子饿了想吃饭了!”一旁的解公子激动得热泪盈眶,“扑通”跪下,给“裘奶奶”磕了几个响头,说:“我先带父亲回去确诊一下,很快就回!”搀着父亲匆匆离去。
当天下午,解公子雇了响器班子,吹吹打打,将一块“妙手回春”的金字大匾送到了房石头家,并奉上200两银子酬谢。
解公子前脚离开,裘铁蛋和缪氏后脚就到了。两人在房家大门口就跪下了,哭号着膝行,进到堂屋里。裘铁蛋二话没说,先劈头盖脸地抽了媳妇五六个大嘴巴子,对坐在太师椅上的“裘奶奶”哭诉道:“娘耶,我那亲娘耶!儿子不孝啊,受这贱妇唆使、蒙蔽,不认自己的亲娘,简直是猪狗畜生不如啊!”他膝行几步,死死抱住了“裘奶奶”的膝盖,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,央告着,“娘啊,您无论如何也要跟我回去,我为您养老送终。您要是不答应,今天我一头撞死在这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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